大家好,我是半岛。今天给大家推荐一篇现代言情小说。虐文(周语X顾来),不喜勿入。
片段一
周语将地图折起来,往背包左侧一插,抬腿便走。
发动机轰鸣中,又回来一辆摩托车,停在队伍最后面。
摩托破旧,车主倒是打眼:黑,高壮。穿一件黑背心,显得更黑,更壮。
车停稳后,黑背心摘下头盔,甩一把头发林里的汗。
长腿跨下车。操一条干燥的毛巾擦后座上的泥。然后拿出积满茶垢的茶杯,仰头灌下大半壶。
茶水顺着汗水,淌过一起一落的喉结。他左手撩起背心胡乱抹一下,露出结实的小腹,和裤头上一小撮腹毛。
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身为雄性生物的力量。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干瘪的烟盒,打火机还没点燃,一双精致的女鞋出现在视线下方。
凉鞋,细细的带子缚在足踝,脚趾圆润,涂了红色的指甲。顺鞋而上,是一双白皙修长的腿。
腿主人的声音没着没落:“帅哥,借个火。”
黑背心抬起头。
与他旷野的体格不同,他有一双漂亮的大双眼皮。
“火!”周语指一下。
他愕了片刻,将打火机丢给她。
风挺大,周语逆风点了几次。点燃后,吐出烟,下巴抬一下:“你也是跑摩的的?”
那男人一直盯着她,确切的说,是盯着她的右手。闻言表情一滞,花了些时间来确定自己是不是她口中的“跑摩的的”,然后“嗯”一声。
周语问:“白塔寺去不去?”
他想一下说:“有点远。”
那算他和周语说的第一句话,声音醇厚,像风刮过山背再折来的回声。
太阳从云层射出来,烤得人发躁。
周语眯一下眼,耐着性子:“到底去不去?”
黑背心在毛巾上擦几下手,接过周语的包,橡筋绳缠几圈固定在车头。
周语站边上,明目张胆的打量他。
日晒雨淋肤色,比起正常人的审美,他过于黑了点。浓眉高鼻厚嘴唇,整个面部线条粗犷刚毅,若不是长着那样一双眼睛,甚至有点凶。
眼睛是他的亮点。
大双眼皮,目光安谧。将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形象,生生牵扯出一丝温柔。仿佛凝储着,整个春季的毛毛细雨。
总的来说,帅哥称不上,充其量算个有特色。且这种男人一看就干巴巴没有故事。
黑背心长腿架稳车身,周语九十来斤,踩上右边脚踏板,车纹丝不动。
油门轰鸣中,那伙人追着摩托撂狠话。
车呼啸而出,没有扶手,周语半虚半实的掌着他滚烫的腰,感到他肌肉发紧。
风过面,带着汗味、温度和扬尘。两分钟后,摩托上了乡村公路,一路驰骋。
大片金芒从云层泻下,气温飙升。两侧洋槐成荫,更远处,稻穗青黄,一眼无垠。
太阳背心解下周语的包递过去,睨她一眼,“发动机要休息。”
“……”周语噎一下,那男人已将包往她身上一撂,推着车往边上去了。
不远处有条小河,他把车推去降温。
粗糙的石拱桥下淤泥翻滚,一头水牛整个儿泡在河里,只露出鼻孔和黑长的背脊。
河边有风,午后的知了没完没了,货车卷带沙尘呼啸而过。
另有一道水渠,水流干净清透,周语估摸着这该是饮用水。浇水洗脸,凉意入骨,又捧起来喝几口,通体舒畅。
甩着水站起身,黑背心系着裤腰带从上游走过来,和周语对视一眼,面无表情的走开。
周语在风中站了一会儿,朝那背影竖起中指。
男人的牛仔裤破了洞,支着线。胸膛厚实,肌肉贲张,配上黝黑的肤色,单论身材倒是养眼。
裤腿上一片水渍,刚才沾上的机油已经洗掉------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还挺爱干净。
阳光雪白,从斑斓的叶缝洒透下来。周语走过去,拿一片树叶当扇子扇,随口问:“还有多远?”
“过半了。”
周语抬手看表,从出发到现在刚好一小时。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八十块不亏。
两人无话。
周语点了根烟,靠在树荫下翻来覆去的欣赏那个据说价值10元、印着“鑫鑫烧烤”字样的打火机。
那边男人突然开口:“哎!”
周语懒洋洋的回头。
“待会儿我骑车的时候……”或许是周语的视线太直接,那男人手上的茶杯转一下,撇开眼,没了下文。
周语将眉头一拧:“你一男人墨迹什么!”
那人也发了狠,说:“……你手别抓我那儿!”
周语还记着她喝水他在上游撒尿的仇,眉峰往上挑,眼睛却往下移:“我抓你哪儿了?”
他清一下嗓子,身子几不可察的侧一下,试图挡住她的注视。静了几秒,跨上车说:“赶路吧。”
周语没动,站在原地回忆一番。
“腰?”
“嗯。”
“这么敏感?”
“……”装蒜。
风吹来,周语将头发往后撩。
“怕痒还是不好意思啊?”
“……”又装蒜。
“你骑这么快,过弯时把我甩下去了我找谁负责。”
这回他立即回答:“不会,过弯我会减速。”
“行吧,”周语掐了烟,将他用过的那个动词,原封不动又还给他,“那你说我该抓你哪儿?”视线在对方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你哪个部位是能抓的?”
“……”
他无需回头也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像软中有韧的鹅毛,似触非碰的从他身上刷过去,痒到实处。
他年纪轻,这辈子没见过周语这样漂亮的女人。半晌后,投降:“当我没说。”
话一出来,立即被风吹得不成形状。
周语从鼻子里乐出声。
车轮卷着尘土飞扬,在乡间公路上足足跑了两个半小时,白塔寺掉了漆的朱色大门才缓缓落入眼幕。
下了摩托,不用再吃土,周语心情好起来,背上包,主动问他:“喂,你吃午饭没?”
黑背心摇头。
男人都怕热,他摘下头盔时,钢针般的发林里亮晶晶的全是汗,他撩起衣服下摆往脸上抹。
周语的视线在他精壮的小腹一扫而过。
抽出一百元,周语说:“不用找了,剩下二十就当请你喝酒。”
黑背心很吃惊,但并未显得高兴。他捏着钱,低头犹豫一番。最后盯着地面,装作随口一问:“你还回不回去?”
周语已经走出几步,闻声回头:“回哪儿?”
“蓝田镇。”
“回啊,怎么了?”
“我可以送你。”
“不用,有直达大巴。”
他“哦”一声,人却站那儿不动。
周语不再理会,往寺门走。走出两步,听到那男人在身后说:“你几点走?”
周语回头,他果然看着自己。
周语想了想说:“八点吧。”
男人立即:“八点大巴收班了。”
周语说:“明早八点。”
男人仍有回答:“早上大巴还没发车。”
周语不说话了,站那儿抱臂看着他,嘴角越勾越高。
她这么一揶揄,那男人立马没了笃定,挠着腮去看别处:“我的车随时能走。”
安静,有鸟叫没人声。
等了会儿抬头,对面的女人仍是一脸似笑非笑。他撇过脸,瓮声瓮气的加一句:“不信你先去问。”
周语上前两步,慢悠悠说一句:“我还非你不可了?”
他身后,是参天的鸡冠刺桐,落了一地红。他站在繁锦之中,一本正经的点头,“嗯。”睫毛长得像两把浓密的刷子,悠悠扇着。
周语饱含感情的说了一声:“哦------”
男人听不出别的,只顾趁热打铁:“你记下我电话,要走打给我。我号码是……”
,带着口音念一通。念完余光一扫,对方根本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他捏着后颈项,看天看树,脚下却不动。
片刻后,周语哼笑,手机丢出去。
那人接过,长腿稳着摩托,毛巾擦手,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摁了十一下,还给周语。
周语瞥一眼,移动的,开头,没名字。
她随手给他添了个备注,点了“保存”。
片段二
男人弯下腰,对周语伸去手臂。
周语提着警惕心,清冷的眸子在黑暗中灼灼逼人。
出人意料的,男人的手越过她的身子,伸向她身边的木凳。
他将凳子拖到眼前,纯棉背心铺上去,试探着,一棍子挥上去。
木棍带风,风声呼啸,打在衣服上像打在肉身上。砰砰砰,发出闷响。
除此之外再无声音。
打了几下,男人压着嗓子教她:“你哭几声。”
哭几声,骗过他妈。
凳子离周语也就半尺远,周语不躲不闪,隐在他的影子里,看不清表情。
门外,陈慧红的声音又响起:“二娃,别打残了!下个月办酒席还要见人呐!”
男人应了他妈一声。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突然看到周语手上的佛珠,觉得眼熟。往她脸上看了看,一怔,手上棍子险些掉到地上。
“怎么是你!”
周语盘腿坐在地上,拍了拍垫着背心的凳子:“我就说,你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这个白得晃眼的女人,和那天知道他怕痒一样,似笑非笑,看人的眼睛带着揶揄。
顾来抿着唇站在原地,手中的棍子起了又落,跟它主人一样没了下脚处。
母亲又在门口催。
顾来站了半晌,硬着头皮说:“你做做样子,叫一叫,哭几声。”
周语却笑起来。
顾来不解的看着她。
被卖到九曲水库的女人每年都有不少,哪个不是寻死觅活的,偏偏这人,不哭不闹,还能笑……
她的眼睛也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眼尾朝上,因而显得风情。
周语不配合,顾来只好演独角戏。
她不但不配合,还作壁上观。抱着臂,靠着墙,好整以暇看他装模作样的打凳子,跟看傻子似的。
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睛,盯得顾来耳根发烧。
他终于看她一眼,问:“你为什么不叫。”
“女人爽了才叫,”周语睨他一眼,“你让我爽了?”
顾来心尖儿一抖,假装没听到,再不痛不痒的敲了几棍子便出去了。
隔着门他妈问他:“打这么狠都没动静,是不是痛昏过去了?!”
他敷衍的哼几声。
陈慧红害了热伤风,吃过晚饭早早睡下了。
顾来坐在灶台前生火烧水。
周语穷极无聊,坐在门槛上,看大黄咬虱子。大黄追着尾巴在屋中央“呜呜”叫着转圈。农村的鸡也不让人操心,天黑了自个儿咕咕叫着跳进鸡圈。
周语撑起身子问:“煮什么?”
他盯着火膛不说话,双眼放空。
十分钟后,顾来将一大桶冒着热气的水提到后院。
周语站在门内看。那院子,两侧是墙,后背是山。门口一条排水沟,一整块石板盖在上面。
水沟旁边有一台刻满历史的石磨,石磨上放着新毛巾,新牙刷,瘪了半管的牙膏,一片椭圆形香皂,一套干净的女式绸衣。
绸衣折得整整齐齐。
再就没了。
她到后院转了两圈。抱着臂:“露天澡堂啊?”
他听不出好坏,点头说:“对。”
墙上匍伏着一只女人巴掌大小的蜘蛛,缓慢的抽动着八条腿,不偏不倚就在水桶上方,让人瘆得慌。
周语真担心水汽将那蜘蛛给熏下来。
顾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啪”一声,徒手拍下去,蜘蛛掉地上,缩成一团。他将尸体踢进水沟里。
“……”这莽汉!
顾来回神过来,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问她:“你以前怎么洗澡?”
“浴缸,”周语加一句解释,“就是洗澡盆。”
“……”他呆站了几秒,吩咐一声,“洗完剩下的水不要倒。”出去了。
周语提着绸衣抖了抖,一团白色掉到地上。她捡起来,是一件文胸,朴实的款式,没有钢圈,并且标签还没剪。标签上,RMB前面,歪歪斜斜的印着一个“12”。
“喂!”周语喊。
顾来正要离开,闻言回头,不解的看着她。
那女人趴在门框上,露出个头。
“有剪刀吗?”
他愣一下,去陈慧红屋里找,没找到。
“剪什么?”
“标签。”
顾来从灶边操起镰刀:“拿这个割。”
周语看一眼那锈迹斑斑的镰刀。
“我去!”
一团白色抛过去,顾来下意识接住。
“你帮我弄。”
顾来的手恰好握在罩杯上。那是他第一次触碰女人的文胸,质量虽然不好,但海绵柔软。
他整个儿僵在那儿。
屋外,女人已开始洗澡,淅淅沥沥。边洗边吩咐:“那刀全是锈,”顾来看一眼,若罩杯是一座山峦的话,那标签就钉在山峰最顶端。女人的声音轻轻的,“你用牙咬。”
“……”
屋檐下吊着一个极小的灯泡,光线昏暗。飞蛾在微弱的光源附近扑腾,影子投射在地上,像巨兽。
灯泡下面有一扇油腻的窗户,窗台上晒着丝瓜和辣椒。
身后是墨黑的青山,峭壁高耸,头顶是一方夜空,星罗棋布。
鸟兽已归巢。
那是周语进九曲水库后第一次洗上热水澡。她蹲在石板上,石板上下晃动,“哐当”“哐当”。
牙膏是灰白色,泡沫少,且带着一股难言的咸苦。周语仔细一看,掉了漆的包装上,三个大字写着“佳洁土”。
……
毛巾吸满热水,从她光洁的锁骨滴流而下。流水潺潺中,一只蚂蚱悄无声息的从明处跳到暗处。
周语左右看了看,没找到洗发水。她埋着头移一下脚,喊:“顾来。”
没人应。
水珠静静的从发梢滴落,周语等了会儿,又喊一声。
还是没人应。
周语瞪着那块劣质香皂,最后义无反顾的往头上抹。
好在她发质好,洗完只是不够顺滑,还不至于成团打结。
洗完擦干,湿头发暂时拧个丸子。探出头去,没人。
“噔噔”拍两下门,“顾”字刚发一个音,就看到门口杵着一张木凳,木凳边缘挂着那件文胸,一半吊在空中。
像是被人如临大敌的抛弃在这儿一般。
劣质罩杯的海绵本就没弹性,那糙男人更是没轻没重。此时此刻,罩杯的折痕还深深凹陷着,无声的控诉着刚才那男人的蛮横。
原本钉标签的位置,生生撕开一个洞!
标签好歹是取掉了。
换上干净衣裤,一连几日的黏热一扫而光。
周语原本以为顾来去睡了,走出来发现他就坐在正门口抽烟。屋内烟雾缭绕。
她解开发圈,墨黑的头发披散下来,一滴凉水正好溅到顾来眉心。
他没动,入定一般。
周语用毛巾擦着头发,扭头问他:“我刚才叫你,听不到?”
隔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出声,声音很浓:“听到了。”
“听到你不吱一声!”
“你在洗澡。”
周语被他的逻辑气得笑一声,歪头睨他一眼,“那又怎么了?”
少了雇佣关系,顾来也少了那份客气。
且此时两人关系微妙,买来的女人,哥哥的老婆,这些身份都让他对她保持距离。
他将烟蒂扔地上,脚后跟踩灭,这才抬起眼:“以后穿上衣服再和人说话。”
顾来说完,也不等周语回应,起身就往后院走。由于周语站在屋中央,为了不和她狭路相逢,他目不斜视的绕了一个大圈。
走进后院,“啪”一声锁上门。
……
周语瞪大眼睛眨了眨,再左右看了看,视线在顶上的粱定格。
这男人的油盐不进太他妈讨人厌,已经不是四季豆级别。
四季豆虽是不进油盐,多放佐料总会有些滋味。这男人根本就是一锅石头,放再多佐料也硬邦邦上不了桌面。
周语缓了好一会儿,做了几组深呼吸,最后仍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妈的!”
水声很快传来,他用她剩下的水冲澡。
周语坐在长凳上擦头发,低着头。
听院子传来的声响,他应该是站着洗的。
她想象那画面,他捧着水桶,水流从他头顶,顺着身子一路奔腾。深褐的肤色,贲张的肌理。
水声很大,哗哗的。
连带她心里的烦躁也冲掉一些。
顾来擦着头发走进门,差点与周语撞上。
那女人垂着眼靠在灶台边,调整文胸带的长短。
她披着发,湿发微卷,发梢凝着水珠。左手顺着带子缓缓捋上去,一放手,利落而清晰的一声脆响。
“啪”。
又调另外一边。
顾来经过,她抬一下眼。
“哎,这是你买的?”
细长的指尖还在文胸带上。
周语的生活用品,早在顾来回家前,陈慧红就在电话里吩咐他去准备,顾来一万个不情愿,还是买了来。
男人哼一声,算是回答。
周语来劲了,挺着胸脯好整以暇:“你知道我的型号?”
顾来下意识去看。视线往上走到一半,卡一下,再原路返回移去别处。
余光中,她似乎还调整了一下胸型。
静谧中,周语盯着他:“买小了。”声音很轻。
那男人怔一下,寻了个拙劣的借口,故作镇定的逃开。
周语咧开嘴笑起来,瞬间感到心情舒畅。
顾钧不让周语和自己睡一块儿。
陈慧红怕周语半夜跑了,便将顾来的房间暂时让给周语住。
顾来的房间在二楼。
他走前面带路,周语跟在他后头。
木头削成的梯子连接二楼隔板,狭窄陡峭,几乎成九十度。
顾来身材高大,弯腰低头,爬楼梯却轻松。
走两步,回过头,见周语手脚并用,也丝毫没有落后。
二楼是木板搭的一层阁楼。木板薄,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叫人心颤。
顾来打开灯。周语心中一动:房间倒是整洁干净,粗布蚊帐里,枕头被子井井有条。
满满一墙的奖状,贴得密不透风。
周语借着微薄的光晕,逐字看过去,有顾钧的,也有顾来的,俩兄弟不分伯仲。
奖状早已蒙上厚厚的灰尘,不复当年的光辉璀璨。
木头窗户挺有韵味,小方格,边缘雕了简单的花。
窗下是桌子。
桌面擦得干净,一台上世纪末的老式收录机,用红纱巾遮灰尘。磁带靠着墙,摆得整整齐齐,磁带上面摆放着竹编工艺品,有竹椅子,有竹蚂蚱,还有一间竹屋子。
有模有样,小巧精致。
周语觉得有趣,将蚱蜢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顾来站在阳台上收衣服,睨她一眼。
他太高,不得不弯着腰。见周语也在看自己,他将刚收下的内裤若无其事的塞进其他衣服里。
顾来帮她熟悉环境。
指一下床边的绳索:“这是电灯开关。”
“唔。”
从床底下踢出一双鞋:“拖鞋。”
“唔。”
“这是夜壶。”
那器具形状怪异,肚腹大,背上一个把手。入口只有拳头大小,并且还是倾斜的。
周语弯下身去端详:“干嘛的?”
“晚上撒尿。”
她站起身,轻飘飘扫他一眼:“怎么尿!”
顾来的手晃了一下,大概是想提起夜壶做个示范,手伸到一半,觉得不妥,掩饰一般的直接晃到头顶,在短发上抹一下。
低头瞥一眼,见周语仍盯着自己。他别过眼,把磁带上被周语弄乱的竹编品挨个摆正。静谧中,听到他小声嘀咕:“怎么不能尿。”
周语啊一声,“忘了,”眼睛往下瞟,“你是有个矿泉水瓶都能尿的人。”
“……”顾来没和她计较,再站了会儿便下楼去了。
盛夏夜,没有一丝风,木质房间极为闷热。
周语半靠在床上,用手扇风。
鼻息里的气味很陌生。烟味,花椒味,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荞麦香。
动一动脖子,枕头里的荞麦壳沙沙的响。
她信手拿起桌上的书,是一本高中语文课本。
王湾的《次北固山下》。笔记工整,字迹刚劲。
灯光浑黄下,周语读到“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睡意扑所迷离。
脚步声响起。
顾来走上来,一手提风扇,一手提痰盂,肩上还挂一个插板。
痰盂踢进床底下,“你用这个尿。”
知道床上那女人在看自己,他垂着眼皮,不与她对视。
风扇搁桌上,他又蹲地上鼓捣插板。
灯光将他影子扩大拉长,占了半个屋。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和枕头上一模一样。
周语突然来了瘾。
《田间欢》——宝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