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发膏

首页 » 用途 » 常识 » 口随心唱街巷里的世事
TUhjnbcbe - 2021/3/21 10:43:00
行*求职招聘微信群 http://www.rjvip.cn/xiaofei/1218.html

表面活性剂的历史进程。

文|朱不换

当代人生活在泡沫里。一个人从早上起床,到夜晚入睡,身体要被各种泡沫清洗三遍以上。

而且,包裹过人体的大部分泡沫都来自同一种化学物质——月桂醇硫酸酯钠。

你下了床去刷牙,牙膏的重要成分是月桂醇硫酸酯钠。用漱口水漱口,大部分漱口水也含有月桂醇硫酸酯钠。

吃饭前你在手上抹了一把洗手液洗手,洗手液的去污成分是月桂醇硫酸钠。吃完饭你把餐具放进洗碗池/洗碗机,看一眼洗洁精,洗洁精的成分也是月桂醇硫酸钠。

晚上回到家你准备洗个澡,沐浴液的主要成分:月桂醇硫酸钠。洗发水的主要成分也一样。

你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洗衣液的主要表面活性剂往往也是月桂醇硫酸钠。

还有不少家用洗涤剂在成分表只注明了「表面活性剂」而未具体写明,其实际成分往往也来自月桂醇硫酸盐家族。

这个名称拗口却无所不在的化学制剂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到底安全吗?

表面活性剂是啥

我们先来看第一个问题。

简单地说,月桂醇硫酸钠是一种表面活性剂。实际上,我们日常用到的绝大部分清洁剂的主要成分都是表面活性剂,有的还会另外添加一些助洗剂、润湿剂等。

·月桂醇硫酸钠的分子结构

表面活性剂分子都有一个亲水的头和亲脂肪的尾巴。这样,当表面活性剂溶解于水中并达到一定浓度时,就会自发结合起来形成胶束,把水中的油脂微粒包裹起来,从衣物表面脱开,从而实现脱油去污的效果。

而表面活性剂的另一个功能是,它会降低水的表面张力,增加水中气泡的弹性和泡壁的楔裂压,令水中更容易生成和维持空气泡沫。

·泡沫的微观结构中,气泡与气泡之间的泡壁是靠(d)中的表面活性剂分子的调节维持来实现稳定

这些泡沫本身没有清洁去污功能,但它们能增加洗涤溶液与污物的接触机会。咕咕冒起的泡沫也会给用户带来视觉快感,让人产生「洗涤剂正在发力」的感受。

听起来很简单。但在漫长历史上,好用的表面活性剂产品一直是一种奢侈品。

昂贵的肥皂泡

在古代,人们清洗身体和衣物最常用的方式是捶打搓动,用物理暴力把污物敲打出来。

·洗衣棒槌

古代中国人会将草木灰、石灰、土碱等放入水中生成较稀的碱性溶液来洗衣。但这些碱性溶液的去污能力不强,而且会侵蚀衣物;对于人体皮肤来说,它们则过于刺激了。

有钱人有时使用豆粉和皂荚粉制品来洗澡洗衣,这是因为豆类和皂荚中都含有皂苷这种天然的表面活性剂。

·煮豆浆时会产生大量泡沫,就是因为大豆中含有皂苷这种起泡物质

但大豆粉混合香料制成的清洁剂,造价不低。《红楼梦》中也只是在吃螃蟹等场合,才用皂荚制成的香肥皂或绿豆面洗手去油:

凤姐一面又要水洗了手,站在贾母跟前剥蟹肉。……又命小丫头们去取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预备着洗手。

用猪胰脏和土碱、皂荚粉等混合而成的胰子,也曾是现代肥皂之前的替代品。

·清代奇方类编中记载的驱雀斑胰子丸制法

在西方,古埃及人发现动物脂肪和草木灰混合制成的土肥皂可以去污,并传给了罗马人;但一般认为这种土肥皂并没有经过充分皂化反应,腥臭难闻而去污力不强。西罗马帝国灭亡后,连这种土肥皂也从欧洲失传了;只有东罗马帝国的权贵才能享用。

直到公元七世纪,东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斯二世在泡澡时,被侍卫长用肥皂盒砸死。

·君士坦斯二世洗澡时究竟是被肥皂盒还是木桶砸死仍存在争议

此间铁蹄踏入东罗马帝国的阿拉伯人,则带走了土肥皂技术,加以工艺改进,用较纯的生石灰取代草木灰,造出了无异味、接近现代肥皂的硬肥皂。在十字*东征中,改良后的硬肥皂又传回欧洲。

·叙利亚的阿勒颇肥皂,在中世纪出口欧亚各地

这种阿拉伯式肥皂可能是最早量产的表面活性剂清洁品,不过在此后的数百年里,肥皂都相当昂贵。传统的阿勒颇肥皂,要经过数日的熬煮压制,和长达半年到一年的陈化,才能制成。一块传统肥皂的人力成本可能不低于茅台,当然不是普通人日常能消费起。直到年,英国人购买肥皂仍需要缴纳高额的奢侈品税。

·18世纪的欧洲肥皂生产作坊

直到18、19世纪之交,法国化学家尼古拉斯.勒布朗发明了工业化制备纯碱的方法,得以为肥皂提供大量高纯度原料,而谢夫勒尔则弄清了动植物脂肪酸的结构,为肥皂工业提供了理论基础。

·勒布朗(-))和谢夫勒尔(-))可能是分别是史上最不幸和最幸福的法国化学家。勒布朗(左)虽然发明了两步制碱法,但奖金和工厂均被法国革命*府没收,晚年吞枪自杀。谢夫勒尔(右)则赶上了法国工业革命的好时代,他活了岁,在化工,医学和绘画理论领域取得广泛成就

此后,肥皂生产才逐步实现工业化,开始了铺天盖地的生产。

·宝洁公司在美国内战时期向北*供应蜡烛和肥皂发家,年问世的象牙牌肥皂曾流行多年

现代肥皂的起泡能力超过传统作坊肥皂。将一条高纯度的现代肥皂放入微波炉加热数分钟,它自己就会吸收空气和水,变成一大团奶油状的泡沫。

不过,肥皂的缺点是,遇到硬水就会生成皂垢,粘在身体或衣物上;另一方面,当时肥皂中往往有较多的碱性原料残余,腐蚀刺激性较强。

而下一代合成洗涤剂的发明,要靠战争带来的改变。

一战期间,德国因遭到协约国的禁运封锁,脂肪短缺,没有足够的材料来造肥皂和纺织品洗涤剂。令德国化学家不得不研发肥皂的替代品。

年,德国化学家弗里茨·冈瑟成功实现了萘的烷基化和磺化,发现新物质具有更好的润湿和起泡作用。-年,汉高公司研发出第一款脂肪醇硫酸盐的家用合成洗涤剂Fewa。

·Fewa的早期广告中,即以大量泡沫为视觉卖点

此后至今的九十年间,尽管越来越多的表面活性剂被研发出来,以月桂醇硫酸酯钠为代表的脂肪醇硫酸盐产品由于低廉价格和强大的去油、起泡力,始终是日用洗涤用品的主流,统治了从洗手沐浴到洗衣洗碗的各大家用领域。

那么,这些合成洗涤剂安全吗?

合成洗涤剂安全吗

年代起,合成洗涤剂逐渐流行,全面取代肥皂。从那时起,各地小生产商和直销组织对合成洗涤剂的质疑和谣言就不绝于耳。因为合成洗涤剂由大工厂生产,抢了许多小肥皂商的饭碗。

最常见的谣言是,月桂醇硫酸酯钠(SLS)等家用合成洗涤剂致癌。不过,这些谣言没什么根据,大量实验证明主流的合成洗涤剂按量使用并不会致癌。一些洗涤剂虽含有痕量的二噁烷致癌杂质,但数量也低于国内外标准,并不影响安全。

不过,人们对主流合成洗涤剂的疑惑并不是全无道理。

一方面,由于滚滚喷涌的泡沫对消费者来说极具视觉冲击力,商家和许多消费者都把泡沫多少当成去污力的直观指标。然而实际上,洗涤剂的起泡能力和去污能力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咕咕翻滚的泡沫为消费者提供的心理安慰,往往远大于其去污效果。

另一方面,尽管月桂醇硫酸酯钠等主流洗涤剂并不致癌,但却具有较高的皮肤和粘膜刺激性,在身体接触后最好用清水冲洗干净。敏感体质的人更需要小心这类洗涤剂。

实际上,在对各种常用表面活性剂/清洁剂的刺激性测试中,月桂醇硫酸酯钠的刺激性都属于最高的一类。

根据年的一次测试,各种表面活性剂的刺激性按高低排序是:月桂醇硫酸钠月桂酰谷氨酸钠(SLGLU)椰油酰基甲基牛磺酸钠(SCMT),月桂酰基甘氨酸钠(SLGLY),椰油基羟乙基磺酸钠(SCI)烷基聚葡萄糖苷(APG)。

·用玉米蛋白Zein的溶解程度测试各种表面活性剂的刺激性

如果你的眼睛、皮肤或口腔粘膜经常红肿疼痛,那可能说明月桂醇硫酸酯钠的牙膏、沐浴露并不适合你。你最好购买采用低刺激性表面活性剂的清洁产品。

·医院网站建议口腔溃疡患者避免使用含有月桂醇硫酸酯钠的牙膏和漱口水

也有一些人因为这些担忧,转向了自制手工皂等主打天然的产品。不过,手工皂也继承了传统肥皂的缺点,一方面遇硬水易结垢,甚至会造成水管堵塞;另一方面,手工皂也像传统肥皂一样,可能因为皂化反应不充分而遗留碱性物质,更容易腐蚀皮肤。手工皂是一种更文艺,但未必更安全的选择。

部分参考资料:

[1]H.Verbeek,J.Falbe(eds.)SurfactantsinConsumerProducts:Theory,TechnologyandApplication,Springer-VerlagBerlinHeidelberg()

[2]

TUhjnbcbe - 2021/3/21 10:43:00
北京最好的皮肤病医院 http://pf.39.net/bdfyy/bdfjc/180416/6171978.html

街巷里的世事(散文)

李新立

理发店按理,一处地方名字,应该与环境或事件有关,现在看去,却找不到任何与此相关的信息。巷子南端的出口处,左右各挺立着一栋大楼,把门的将*一般,显赫而且高贵。这差不多是巷子的标志。朝里走,是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住宅楼。这些楼房高不过五层,盒子一样排列,呆板、卑微,看得久了,难免让人对一座城市的发达程度产生怀疑。时光如果回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一定还能够记得,这装修一新的大楼,正是原来的辉煌显赫的五金大楼——“金属巷”的名称便有了来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改革改制进入全盛时期,繁华多年的五金大楼就此消失,当然,一起消失的还有“地方国营”等字眼。我虽入住这里时间不算很长,但与巷子的熟稔不一定比老住户差。巷子里的小店,都没有按照规划修建,一些占用了走道的空间,一些利用一楼临街的条件。奇怪的是,因此带来的麻烦和危险却很少有人提及,更没有谁去过问。大约巷子里的居民,一部分贪图了购物的便利,一部分贪婪于门店便宜的租金罢。上下水管道的井盖、坑坑洼洼的路面,加上放学的学生,使巷子更加凌乱、逼仄。一处小小的十字,小得没有命名,几乎每天,这里总会有行人、车辆、自行车相撞。可是,没有谁去抱怨,人们都是一副满足的、抑或事不关己的神情。时间一长,大家的面孔都熟悉了起来,甚至知道对方的身份、年龄、居所。我光顾过许多小店。比如,摸摸稀薄而散乱的头发,就去了理发店。大凡理发店,都有一个洋气的名称,甚至有一个让人妄想的名字。但这里的四个理发店都没有。其中一个,门楣上方的招牌上,以女性名字开头,显得大众、普通,有时候,会觉得亲如姐妹。不知道为什么,打从挂上招牌,常见这家店门一直关着。过了些日子,门上贴了转让的纸条,不几日,连理发店的店主都没见着,本店改做蔬菜鲜果店了。另有一个,是一家临街的住户打通了一间住房开张的,没有招牌,双推的铝合金大门的玻璃上粘了“理发、烫染”的绿字,偶尔见一穿上专用护襟的女子,腰里佩枪一样挂了剪刀、梳子,隔门站着朝外张望,她微胖,大脸,头发的睫毛好像都是假的,只有热盼顾客光顾的眼神是真的。可惜,再次经过该店时,它已经易帜为做豆浆、包子的早餐店了。这家理发馆,里面宽不到两步,占用了一楼的住房阳台改成。我推门进去时,店主不在,只有一个人背对着我,靠在椅子上熟睡,一面大镜子正面对着他,能看清他略带沧桑的脸庞。我能闻得见他呼出的酒气,还能看见沾在衣服上的尘土。估计他喝了不少酒,也摔过几次跤。正要出去时,从里门闪出一位妇人,绑着围裙,估计正在做饭。“理头?”“嗯”。她复又进去,出来时,已取下了围裙,穿上理发的护裙。她在水龙头上试水的温度时,我就顺从地走了过去,仰躺在洗发椅上。她洗头的动作很快,挤洗发膏、揉几下,再刷刷冲几下,大约一分钟不到,就关掉了水喷头,顺手将一条晒干了的毛巾搭在我头上,我明白这是要我把头发擦干。剪发的动作也很快,电动推子在梳子的配合下,双手灵动,丝毫没有伤及我的皮肤,头发就顺着额头枯草般落下。我并没有问她,她却告诉我,那人一进门就醉了,说是理发,可坐那儿就睡着了,也就只好让他睡着。她的吹风机挂在墙上,早就插好了电源,吹发的动作也很快,随着吹风机的鸣叫,她在我头上拨弄了几下,问:“喷不喷发胶?”我说:“算了”。付钱,出门,回头,她大概又去做饭。有一天经过这个理发馆时,看见她正和人说话,面上有一点悲伤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另有一个理发店,在一办公楼下,面积大,理发员坐在椅子上正在织小孩儿穿的毛衣,细看,她已经有孕在身。相对于前者,她洗、理的时间较长,这让我觉得很不错。电动剃刀刷刷地响着,头发脱离了我的身体,在眼前飘零。这时,有人把头从门里探了进来,她顺口对那人说:“你先坐,马上就好。”我以为那人和她熟识,是老顾客,却听那人问:“你这里只理发?”她说:“只理发。”语气十分平静,想必她是兄过世面的女子。那人走后,她突然问:“秃顶这么严重。你有六十岁了吧?”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了一下,表示回问。她重复说:“你有六十岁了吧。”我以为她要向我推销生发护发一类的乳膏,却没有。岁月催老,压力如刀。面前的镜子一如我的忧伤。小餐馆所有的餐馆,都洋溢着现代没落的气息。便渴望有这样的小店:布制的幌子,迎风飘荡。肩搭拭巾的小二,报菜的声音悠长、绵软,穿透整个大堂。客官起身,随身一摸,碎银或几枚铜板放在古朴的木桌上,没有金属的声音。但没有。如果有,模式与外观可以复制,但气质与内涵却无法重建。如果停电或者懒惰,就去小面馆解决。包子店,牛肉拉面馆,麻辣烫馆,砂锅店,大约八九家。一个做煎饼的,可能生意不错,要顾客排队等着。有次轮到我时,她将煎饼包给了我身后的人。她做熟客的生意,我不熟,只好走了。心想她会挽留一声,但没有。小店的生意优劣,除了本身做的好坏,巷子里的居民也参与了竞争方面的宣传。时常会听到:哪家业主患有肝炎,哪家小店用了地沟油,哪家业主在牛肉汤里煮罂粟壳。即便对店主多好,也没有见谁用上了免费的午餐。巷子里的小餐馆,一些细节,与大餐馆相似。小餐馆的客户零散,逮住一个算一个,不赊欠,收现金。南来北往的行人,饥饿难耐,站在门口打量一番,感觉这样的小馆子适合自己的身份和口袋,就撩起门帘,钻了进去,然后打量饭菜价目表。这个空隙,店主谦恭地立在一旁:“吃些啥?”上饭上菜的速度也算快。客户吃完了,店主的后脑门长着眼睛,赶紧过来收钱,忘不了问上一句经常重复的话:“吃好了?”话是废话,客人满意不满意的,或应答或不应答,出门就走,顺便用门帘擦一下手。门帘便永远不是本色的。小餐馆的服务可以忽略许多细节。通常,没有服务员,厨师和服务员一肩挑,喊上几声,店主也无暇顾及。餐巾纸,没有高档的,装在塑料盒子里,随便取用,可以顺手扔在地上;筷子一类的餐具,都得顾客自己拿取。顾客走了,几只大碗,或者几只盘子,以及星星点点的汤水,象征着生意繁荣,好长时间摆放在桌上。这种情况,见惯不怪。我进去,推过别人留下的东西,撕一把餐巾纸,擦拭擦拭面前的桌子,心安理得地就座。临东的小餐馆,小包厢不多,互相之间简单地隔了五合板。一间大约顾客刚走,烟酒的气味浓烈呛鼻。一位服务员,看样子可以断定是高考落榜的学生,她站在门外,朝里面喷了空气清新剂。或许喷多了,竟然味道难闻得让人想吐。换了一间,隔壁的噪音无法躲避,他们喝酒,好像已经多了,舌根发硬,互相谩骂,还能听见拍桌子、摔酒瓶的声响,真怕他们打起来。担心是多余的,最后看见他们互相搀扶着走了。几只苍蝇,伏在窗帘上一动不动,闻见饭菜的味道时,绕来绕去地盘旋,姿态洒脱,技术复杂。那个服务员,捉了拍子进来,总打不着。有一只趴在天花板上,她跳了几下,尽管努力,但仍以失败告终。有次来了客人,我们上二楼,房号有六有八,七八人入座。上了几个凉菜,依照习惯,推给首座。他夹起一块,闻了下,随即放下:“怎么用切菜刀切肉?”我大吃一惊,赶紧喊来服务员去换菜。内心不由得感叹世间竟然有如此厉害之人,我咋就闻不出来呢!厨师的动作很慢,别说客人,我都耐不住等待,出去催促。二楼的拐角处,一位女服务员正对着一盘菜吐唾沫,恶狠狠的样子,吓我一跳。她看见我,也吓她一跳,身体颤栗个不停。这事与我无关。后来知道,有一间房里的客人,不断训斥她,不断训斥。她便用了她的办法报复。经验告诉我,服务员是惹不得的。但是,有天路过一家餐馆,纯属偶然,碰见了我一九九七年在某工厂打工时的一位同事,那时她还是个小孩子,十八九岁。她失业后不断换地方打工,但始终围着餐馆转腾。她在餐馆前的台阶上哭泣,抽抽噎噎,很是伤心。她说她端菜时地上一滑,打碎了盘子泼了菜。老板叫她滚。她才干了一周,没有领到一分钱。百货店其实大都是杂货店,果蔬、面粉、饼子、面条等生活日用占据了大部分。出售的食醋,均自称手工酿制,质量不同,价格不等,或两元一斤,或三元一斤,酸,有中药材的味道。六毛钱一斤的,传言系工业醋精勾兑而成,但味道中吃。在一家小店买烟,给他一张面值较大的钱币,店主对着阳光看了一会儿,找我一把零钱,店主熟人似的对着我笑,便忘记了他当时的诡异眼神。一直没有发现,其中有两张拾元都是半张,拼接不到一起。另外,清楚记得是二○一一年,食盐涨价时,这家小店没有上涨,一小会儿被抢购一空。店主知情后,脸上写下了不少后悔。当好多人为积压的食盐而沮丧时,她的脸上又写满了得意。有两家超市,面积小,不过四十平方米。品种不多,尽皆实用。顾客不多,三个两个。店主经常玩电脑,不急不躁。比如巷子北边的厨具超市,紧临十字路口,人流车流不断。进城的人们,大都在十字路口下车,步行到这家店铺,不管是否购物,总要进来一看。店主不管他们怎样挑选、翻看,只顾自己抽烟,或者网上玩挖坑的游戏。那些瓷器,釉色细腻,拿起来,靠近玻璃窗户,会泛出均匀的光亮。一些瓷器,瓷胎薄厚适中,透明一般。这肯定是吸引顾客的因素之一。我看中了一套茶具,但没有足够的钱带它回家,便每每路过时要进去看看。去的次数多了,和店主熟悉了起来,也就明白他们有他们玩转生意的办法。时近年关,一场雪接一场雪下过,天气变得更加寒冷。一男一女,穿得不厚,年轻时尚,浑身充满朝气,从韩剧里走出来一般。他们进来,似乎对这里的商品十分熟悉,不挑不拣,互相低头私语。不一会儿,挑选了一堆东西,大到电饭煲,小到勺子,价值几千元。男的说:“够了,咱们的厨房小,放不下了。”女的才罢手。女的等着,不时呵着手,模样疼人。男的对店主说:“发票开到公司。”原来他们是熟客。店主不抬头,翻动服务业发票:“多少?”“不要过三千”。我的存在,他们视而不见,好比门旁的一只拖把。他俩走时,顺手拿走了一把筷子。店主当然看见了,默契地笑了笑。这样的小超市还有。另一家位于巷子中段,从门前经过时,糖果的香味会撞个满怀,挥之不去的气息,让人想起孩提时代。小超市经营烟酒糖茶和干果,进去时,没有顾客,店主也没有抬头,似乎等待的不是我。一辆越野式小汽车停下,出来三个人,一男一女一女孩,大约是一家。男人微胖,戴副眼镜,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笑(似笑非笑)。他早就开好了单子,交给店主后,那些烟、酒、糖、茶、干果、肉制品,一一被取了出来,装在了空纸箱里。女人和孩子也不检查一下,抱了过去,往门外的小汽车里扔。抱不动的,店主给提了过去,放在后备箱里。夫妇开始商量,给两家的老人们准备些啥?店主一个劲儿表扬:“孝顺,你们真的孝顺。”伸着双手,准备随时搬货。同样十分默契。那张单子,店主夹在一个本子里。那男人对店主说:“年后来单位一次结清。”店主点着头,早有准备似的,从抽屉里摸出一张购物卡,塞给了男子,作为关照的回报:“一点心意。”那男人也不拒绝,“呵呵”笑笑,转身交给夫人。一直到离开,他们似乎视我而不见。这让我十分丧气。流浪狗入秋了,阳光好像专门设置的陷坑,看似含情脉脉,却暗伏寒意。细风也越来越凌厉,猝不及防,趁机在人身上取暖。变红、变*、变枯的树叶纷纷洒落,它们在进一步证明:天,真的变冷了。那些深藏在衣柜里的棉衣,重又抖落了出来。好多人,把头缩在高高的衣领里,不敢看天。我经常行走的北环路,从西到东,从东到西,往来的人流,和他们的衣服一样,一股陈年樟脑丸的味道。有几天里,人们不时提到狗。一位出差回来的同事,呲一下嘴说,国道线上,被过往车辆不慎碰死的狗真多!我很少出门,心里有些怀疑。我只知道,城里的狗,个头不大,屁股微扭,一路碎步,没有看家护院的架势,经常吠上几声,就慌忙往主人怀里钻。这一点,很好理解,大凡被宠着的,一般情况下,必定有一个厉害的主子。后来,在小城行走,看到狗果然不少,它们三五只结伴,目中无人,在街道上随意奔跑,一起嬉戏。秋季时节,是狗的繁殖期,依照街面上的情形,想必在城里落户的狗已经很多很多了。还好,很少见狗崽上街,上街乱走的,都是一些成年狗,有时,它们中还有几只哺乳期内的母狗。所有的东西,因为多,才会失去应有的价值。可以肯定它们失宠了。狗的声名一直不太好,即便是文艺作品如何描绘狗的忠义,但最后它仍然搁置在贬义的环境之下,再好的狗也不过是走狗。在乡下老家却是个例外,老年人有时说起某事某人,会形容说:那人大得像狗命一样。后来,我慢慢明白,狗下贱,才命大。排除意外,所谓命大,也就是相对能活下去的意思罢。能活下去,就得随遇而安,委曲求全。几乎所有的狗都会做到这些。不是吗,很快,我所居住的大院,有四只狗迁了进来,一只白的,一只黑的,一只花的,一只灰的。我听到孩子们喊它们,就知道它们都有和人一样的名字,分别叫白白、小黑、花花、灰蛋。天气稍好的时候,这四只小狗,在院子里跑动,在为数不多的草坪里嗅来嗅去,排便撒尿,看上去,样子很友好、很团结。但是,它们的安定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几天后,发现那只叫灰蛋的,成了花花和小黑的攻击对象。灰蛋战斗力差,经常摔倒在地,脖子和背部几处皮毛被撕掉,血肉裸露在寒风里。而此时的白白,总是表现得懒洋洋的,躲在一边摇尾巴。看来,它们中,只有白白是一只小母狗了。时间不长,这场窝里斗,终于有了分晓,某天天亮,不见了灰蛋。我猜想,为了有生存的环境,灰蛋选择了逃离。院子里剩下三只狗。它们仍然在院子里跑动,在枯*的草坪里嗅来嗅去,排便撒尿,样子看上去很友好、很团结。它们并不是没有矛盾。偶尔见小黑和白白混在一起,走走停停,互相厮磨。花花不知从什么地方扑了出来,咆哮几声后,不容分说,就和小黑打在一起。虽然花花占了上风,但白白似乎对摇尾讨好的花花并不感兴趣。花花一转身,风一样不见了。小黑和白白样子虽然瘦弱、单薄,但都是小头尖嘴,丑陋得般配。有几个晚上,我见到它们蜷缩在院子的某个角落里。秋风一天紧似一天,温度一天低于一天。有些日子,我没有看到它们在院子里散步。事实上,它们仍然在院子里。一天中午,花花从自行车车棚里跑了出来,朝几个放学回家的孩子欢快地叫着。孩子们,似乎更喜欢花花。相比较而言,花花的个头更矮一些,它喜欢在孩子们面前撒欢,做出虎扑、腾挪等动作。它的身体强壮,毛色光亮,打眼看上去,真的不像一只流浪狗。按我所想,肯定是孩子们给花花吃了不少偏食——花花有它的生存选择。它不再和白白、小黑纠缠,守在车棚里很少出来。如果出来,是当它发现有别的外来者时,赶紧狂叫几声,愤怒而张扬,好像在捍卫自己的地盘。而白白和小黑,或许它们的爱情,感动了几位经常聚在门房里打牌的女士,她们都愿意把它们唤到家门口,施舍一些吃的。我判断:它们感觉到,现在已经居有定所了。我坐在家里,呵着双手书写上面这些零碎的文字时,狗叫了起来,尖脆而急促,受到侵犯似的。我知道,这是花花的声音。我突然想,它们还是要流浪的,它们的主人既然能抛弃它们,院子的居民也是不会长期宽容几只流浪狗的,毕竟它们是“狗命”。但愿它们为了生存和爱情,在冬天过后去流浪,最好在春暖花开的时节里。

李新立

甘肃静宁县人。打工谋生,业余写作。作品散见于《散文》《啄木鸟》《中华散文》《美文》等文学刊物,作品收入多种年度选本,或被《散文选刊》选载。获甘肃省第五届、第六届*河文学奖。

主管:包头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主办:包头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刊名题字:茅盾

编辑出版:鹿鸣杂志社

社址:包头市昆区乌兰道61号尚品公寓8楼

国内刊号:CN15-/I

国际刊号:ISSN-

邮发代号:16-(可通过全国各地邮局订阅)

官方博客:

1
查看完整版本: 口随心唱街巷里的世事